您的位置:首页 > 动漫 >

环球即时看!《铃芽之旅》影评:发自内心的笑容,才是面对灾难最强大的武器


(资料图片)

这几天补完了新海诚所有的中长篇,脑中有一个强烈的想法:不要总想从爱情角度去解读新海诚。纵观诚哥的作品,主视角下的“恋爱对象”无一例外都具有高度的符号化意义:无论是作为主人公的童年旧梦,还是作为萦绕心间无法释怀的故时回忆,抑或直接是能影响甚至拯救世界的神圣存在——他们都毫无疑问处于被凝视的一方,是“客体”,是“他者”,而非一个拥有完整内心世界的主体人格(《你的名字》相对没这么严重)。这就导致新海诚电影中,所谓的“爱情”很多时候只是主视角人物内心世界的投影,在这份名为“爱情”的薄壳中,寄宿着主人公的孤独、不安、执念、渴望。所以,当《铃芽之旅》中出现一个除了帅就不怎么留得下印象的男主草太,本身与女主没有过多羁绊,后期变成要石给人的感觉也更像神明从街上抓了一只路过的小白鼠顶工,那他作为铃芽的“客体”显然是不够格的;而作为“主体”,电影对其内心世界的刻画也只寥寥;这样一来,电影给许多观众留下“感情线稀烂”的观感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些。新海诚试图通过铃芽妈妈留下的儿童椅,将铃芽对草太的感情和她自己内心的渴望嫁接起来,却只得其形而不得其神,正如那只瘸腿的木椅一样遗憾。

反过来,作为主体的铃芽,其自我的复杂程度在诚哥作品里却算得上数一数二。电影开篇就帮铃芽把buff拉满了:自幼丧母(天天PTSD梦到找妈妈)、寄人篱下(姨妈做的便当里溢出的“沉重的爱”)、独居他乡(一众关西腔里格格不入的关内口音),这都是电影前几分钟内就能获取的信息;如果再往后看,那还得加上“独闯大都市的小镇少年”“震后灾民”等身份。这么一想,铃芽可谓是新海诚作品中心结最搅的主人公,没有之一。这样心如浮萍的她,某日在海风拂过的坡道上邂逅了一位长发飘飘的帅哥,然后阴差阳错地和被封在儿童椅中的他一起踏上了旅途,OK,这很公路片。铃芽的出走不是一蹴而就的:一开始是为了追椅子、后来是为了关门除去蚓厄拯救民众、再后来是为了从常世中拯救草太,她的决心也从“假装去朋友家借宿一晚”、到“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再到“我一定要去”,并不一定坚决,却又刚好只比“继续走下去”的阈值高了一点点,而这高出的一点点,恰恰是新海诚对于“少年”一以贯之的诠释:虽然充满不确定性、虽然一无所有,却永远保留着对心中之物的渴望与恋慕,以及支撑那一点微小胆量的偏执。这份并不安定的勇气,有时只够心烦意乱时光脚冲进瓢泼大雨;但在飞速涡旋的故事洪流中,尤其是公路片这种“无法预测的命运之舞台”上,这已经足够支持铃芽向着未知的前路迈进了,哪怕前路迷雾漫漫,只能看见远峰的轮廓。铃芽不是草太,对“拯救”这一行为的深刻与沉重缺乏足够认知,她的思路只是“我想这很重要,所以我就去做”,那些客观上重大的行动在决策层面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甚至有时只需要谁轻轻一推或者一激。所以,批评“铃芽决心救回草太缺乏感情基础”,是有失偏颇的:一来新海诚的作品从来就不怎么写感情积累的过程(不如说他也写不来);二来哪怕他与她的羁绊、她对他的思恋真的没有那么深,但在当下这就是最不能失去之物,新海诚笔下的少男少女里,又有谁不是为了那一根随时可能断掉的线,就倾其所有、孤注一掷的呢(更何况铃芽实际上还丢了木椅这个妈妈留下的遗物)?

当然,上一段只是阐述了我认为故事发展与人物行动的合理性,并不代表从创作角度如此处理就是最优解。实际上,铃芽的心态比起恋爱脑更类似于《追逐繁星的孩子》里的明日菜那种“心无归所的孤寂”;但新海诚却让她对外表现的言行落到了爱情上。这其中为商业低头、向市场谄媚的成分有多少不得而知,我觉得反正是不低的(这里我还想到了另外一处,是影片中段铃芽需要封印草太拯救东京时由白猫的话引出“救一人”与“救世界”的抉择,这一段的台词显得异常生硬。不是说不能探讨这些主题,而是这一点并不属于本片重点表达和探讨的内容。以新海诚之前作品中展现的出色的文戏功底,把这段作模糊处理并不难;然而他却选择大白话直接点出,未免有刻意拔高之嫌,类似于中学生写作文时随便抓住一点强行上价值)。

那么本作就是完完全全倒向市场口味的商业作品了吗?也非。虽然不少人一直觉得新海诚从《你的名字》开始就变成了一个商业作者,但他其实一直试图在寻找“商业性”和“作者性”的平衡,换言之就是“既要又要”,既想赚票房又想在创作层面不断突破。《你的名字》反映的是新海诚抛开冗杂的立意和不成熟的叙述模式,在叙事和主题精简化上取得的成果;《天气之子》则是新海诚回归少年主题的彻头彻尾的反叛之作,却用了商业片的叙事流程来“开”这一枪。《铃芽之旅》大可直接像《追逐繁星的孩子》一样,讲一个孤独少女不断找回自我的故事(实际上也讲了),临结尾用一句“原来我们都只是太孤寂了”之类的punchline来点题。但一个作家不需要两部一摸一样的作品,他真正想表达的重点并非如此。这里我们需要回归铃芽的另一个身份:失去双亲的灾后孤儿,确切的说是“3.11东日本大地震”的震后孤儿。影片中门出现的地理位置,正好也是现实上曾经发生过地震的位置(并不一定对应3.11,有些对应的是其他地震)。12年前发生的大灾对日本人的烙印,可以类比“5.12”对中国人的烙印。虽然不能感同身受地体会失去至亲的感受,但我们或许能从当年新闻中一则则沉痛的报道、亲历者的身心状况转变窥探到些许。

新海诚想传达些什么呢?是想给那些因为灾难生活受到冲击的人们带去抚慰吗?我觉得,是,也不是。影片通过“关门需要回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这一设计,我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被灾难毁掉前这里的生活曾是多么美好;但除了梦里小铃芽找妈妈的片段,片中却几乎再没安排体现灾难残酷性的片段;恰恰相反,在铃芽的旅途见闻中,受到地震影响的人们却依然热情洋溢、幸福生活,甚至不少“世上还是好人多”的桥段让人不禁高呼“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温暖”,大概是新海诚在《铃芽之旅》中体现出的最脱离对他刻板印象的地方。这里的温暖不是他人赋予的,而是从一个个角色心底绽放出来的,属于生活的温暖。大家发自内心地笑着,互帮互助,积极朝着更美好的明天努力工作;哪怕本来心有嫌隙的人们,也能在互诉衷肠之后紧紧相拥。经历灾难的人们需要外界的抚慰,但更好的是他们能从自己心中挖掘出面对灾难的勇气,以及幸福地活下去的信心。正如影片最后,铃芽发现拯救小铃芽的正是来自未来的自己。如果说新海诚笔下的少年们总在对抗着什么,或许是物理上遥远的时空距离,或许是曾经奋不顾身的自己的影子,或许是成人世界对新来者的规训;那么铃芽所对抗的,就是大灾难本身(“蚓厄”)。铃芽凭着勇气做到了,而这份勇气,则来源于一路上遇见的所有人、所有经历灾难依然积极生活的人们的坚强与乐观。

这么一看,新海诚在《铃芽之旅》中有突破吗?毫无疑问:有。将视角从个人情感转换到社会群体心理,这是他决心跳出舒适圈的证明。

那么他成功传递给观众了吗?得分情况。

对于日本本土观众来说是有的,在我写到此处的时候,《铃芽之旅》在日本评分网站Anikore上的评分是4.1,持平《你的名字》《言叶之庭》并列新海诚评分最高的作品(尽管评分人数少很多);更有说服力的一点是,在该网站评分用户对电影的标签中,占比最多的一项是“灾难”。而对于国内的观众而言,我想从这段时间网上的评价大家也清楚了。或许把铃芽换成一个在四川读书的河北人,走过汶川、芦山、玉树最后回到唐山,大家能多理解一些;但文化背景差异本来就是创作与鉴赏需要考虑的,更别说新海诚重符号意象而轻故事逻辑的风格本就难以被接受。纯粹论用创作本身打动观众这一点,新海诚还有不少路要走。

总结:《铃芽之旅》是新海诚试图拉大格局的一次不算成功的尝试。如果哪天他能用在这条路上写出一个打动全世界的故事,那他就真的可以去挑战一下宫崎骏了。

标签: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