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清理者》《鲁路修》背后的金牌编剧，饱受争议的大河内一楼是如何炼成的？
作者 / 绯多木 编辑 / Pel 排版 / 小鱼
“时而惊喜、时而暴走的不稳定发挥让‘大河内一楼’一度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资料图】
10月2日，令和第一部高达《机动战士高达 水星的魔女》正式开播，这是高达系列自2015年《铁血的奥尔芬斯》后时隔7年推出的全新TV动画作品，也是系列中首次将女性作为第一主人公的TV动画。
《水星的魔女》开篇讲述了幼年丧父的主角艾莉克特·萨玛娅（化名斯莱塔·墨丘利），在母亲的要求下入学阿斯提卡西亚高等专门学园，无意间通过决斗机制与杀父仇人之女米奥莉奈·伦布兰定下婚约的故事。4岁开高达击杀敌人、女主当场订婚的展开赚足了噱头，吸引了不少新观众对于高达的兴趣。
目前《水星》前三话在N站的好评率分别为91.9%、88.9%和93.5%，围绕两位女主角关系性与风灵高达的讨论热度也很高。但当观众注意到本作的剧本是由大河内一楼负责时，在期待之余也会多几分担忧。
从“烂尾王”、“背锅王”、“带预言家”等外号中可以看出国内观众对大河内一楼的复杂感情：他的履历中既有《星空清理者》《恶魔人crybaby》等优秀改编作品，也有《反叛的鲁路修》这样现象级的原创动画，更有《罪恶王冠》《革命机》《甲铁城的卡巴内瑞》这样充满争议的作品。
在《水星的魔女》播出之际，就让我们一起来了解下这位颇受争议的动画脚本家，大河内一楼二十多年以来的创作轨迹与特色。
01高达是最初的起点
大河内一楼1968年出身于宫城县仙台市。小学5年级的时候他在朋友的推荐下看了《机动战士高达》并沉迷其中。为获取更多情报，他拿着零花钱去书店里购买动画杂志。在对各式各样的书刊进行比较后，他最后选择了一本叫做《月刊OUT》的动画杂志，原因很简单，因为里面的文字情报量是最多的。不是对原画、模型，而是对文字更感兴趣，此时的选择或许已经体现了大河内步入业界后的职业道路。
在早稻田大学人类科学系延期毕业的大五期间，大河内在富士见书房（现在的KADOKAWA）的龙杂志编辑部兼职打工。在编辑小黑祐一郎的邀请下，大河内开始接手动画相关的编辑工作，比如为《新世纪福音战士》编写资料集。
在工作取材的过程中，他认识了几原邦彦并在其鼓励下明确了自己想成为小说家的目标，接下了写作《少女革命》小说版的工作。小说家正式出道后，大河内又陆续为《机动战舰抚子号》和《机动战士高达08MS小队》撰写了小说。而让大河内作为动画脚本家，真正踏入动画业界的作品，是他所热衷的《机动战士高达》20周年的纪念作《∀高达》。
《08MS小队》的工作令大河内结识了当时在日升动画担任制作进行的河口佳高，在对方的邀请下大河内参与了《∀高达》的脚本写作。但大河内此前完全没有撰写动画脚本的经验，费尽心思写出来的单集脚本在监督富野由悠季的大幅修改下才勉强达标。
新人碰壁很正常，大河内也没有气馁，从零开始努力学习，把前辈星山博之（代表作《机动战士高达》《太阳之牙达格拉姆》）的脚本翻出来读了差不多100遍。在反复的学习中，大河内认识到了小说与动画脚本的不同。小说要用文字承载所有信息，而动画在台词之外还有画面、配音、镜头等内容，因此不能用写小说的节奏来写动画脚本。有所领悟后，大河内第二次拿出的脚本就进步了许多，没被大幅修改基本保留了原貌。
“最初写脚本的时候，是边看边模仿，我甚至觉得之后都接不到工作了吧”。其实《∀高达》之后大河内的职业生涯发展得相当顺风顺水，他在下一份工作《天使领域》中就当上了系列构成，并且继续为富野由悠季的《∀高达II 月光蝶》和《返乡战士》写作剧本。
升任为制片人的河口佳高又给大河内推荐了个好工作，请他在《星空清理者》中担任系列构成。在听闻动画监督是谷口悟朗后，大河内爽快地接下了这份工作，他非常喜欢谷口悟朗监督的作品《无限的未知》，很开心能与之合作。
《星空清理者》改编自幸村诚的同名漫画，讲述了一群负责清理回收太空垃圾的“宇宙环卫工”的故事。一般来说，一部动画的剧本会由数个脚本家轮流写作完成，但这一次大河内选择一人撰写全话剧本。虽便于掌控全局，但这也十分挑战个人的创作能力。由于当时漫画只出了2卷，而动画又预定要做26话，所以大河内只能在漫画的基础上进行改编与扩充，在保留原作的魅力的同时又要彰显动画的新意。
个人理想的挫折、价值观的争辩、情感的纠葛、复杂的职场环境、人类社会的战争与和平……作品在宇宙空间的宏观视点之下描绘了工作在其中各种人物的生活群像。大河内在本作中展现了撰写优质单元剧的功力，在短小的单集篇幅里做到既有铺垫充分的戏剧冲突，又有深度的故事内涵，贡献了「地球外少女」「星屑的天空」「分界线」等多个高质量单集。
原作漫画于2002年获得星云赏后动画亦在2005年获同赏，上一个漫画动画双双获此赏的作品还要追溯到《风之谷》。现在来看《星空清理者》无疑是一部杰作，但根据谷口监督的采访，这部作品在当时却被动画粉丝和业界无视，只在SF圈内获得了认可，谷口还说道“至少给脚本的大河内颁个奖吧”。
02不可预测的原创舞台
2004年，当《星空清理者》播出过半的时候，大河内一楼和谷口悟朗在制片人河口佳高的邀请下开始讨论下一部新作，故事的主题是反叛，目标是做出像《机动战士高达 SEED》那样的原创系列动画。这部作品便是集结了谷口悟朗（监督）、大河内一楼（系列构成）、CLAMP（角色原案）、安田郎（机体设定）等各界知名STAFF的《Code Geass 反叛的鲁路修》。
《Code Geass》讲述了获得神秘Geass力量的鲁路修组织叛乱势力黑之骑士团，对抗摧毁神圣布列塔尼亚帝国为母亲和妹妹复仇的故事。反派主角、学院生活、机战智斗、王子复仇记……本作可谓是当时流行元素的大杂烩。
动画在2006年10月播出后便收获了极大的反响，第二季的制作也随即提上日程于次年播出，档期也从深夜档变为了傍晚5点的黄金档。作品最终取得了很好的商业成绩，角色人气高居不下，碟片周边大卖，大河内一楼也借此获得了2009年第八届东京动画赏电视动画部门的脚本赏。
这部作品也奠定了大河内创作原创剧本的主基调：作品往往有着充满爆点和话题度的开局让观众快速“入戏”，并通过制造反转、环境激变、人物冲突等方法来调动观众的情绪，增加作品的观赏性。
《Code Geass》首集就干净利落地铺开了势力冲突、人物关系、角色性格、机体超能力等世界观内容，拉开了复仇大剧的序幕。获得力量与军队的鲁路修仍要经营学校的日常生活，在家人、朋友、敌人和友军面前扮演多面身份的戏码也成了剧中的精彩看点。血染的尤菲、失忆的魔王、玛丽安娜的真相等关键情节处的反转形成了极具戏剧性冲击的观看体验，零之镇魂曲的结局更是给予观众极大的震撼，围绕主角生死的争辩直到2019年《复活的鲁路修》上映才尘埃落定。
看大河内的故事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宏大世界观下跌宕起伏的剧情搭配上酷炫精彩的动作戏份，确实能在最初带给观众愉快刺激的体验。但如果这趟旅程始终没有一个合适的落脚点、甚至是暴走“脱轨”的话，“出戏”的观众就会产生落差，难以对故事与人物共情，并察觉到此前剧情的漏洞。
以典型高开低走的《甲铁城的卡巴内瑞》为例。本作由WIT Studio制作、荒木哲郎监督、大河内一楼编剧、泽野弘之负责音乐，在角色原案方面更是请到了曾为《超时空要塞》《口袋里的战争》等名作负责人设的大师美树本晴彦出山，有着相当豪华的制作阵容。
作品开篇刻画了战力不足的人类面对不死的怪物卡巴内，只能靠相互猜疑和自我牺牲才得以艰难生存的末日氛围：遭受卡巴内袭击的列车血迹斑斑，所有下车的人都要净身接受检查，被卡巴内咬伤的人只能用火药炸碎心脏自尽。动画第一话的故事在男主生驹“上吊”挣扎求生和女主无名华丽一踢的高潮部分结束，播出后便引发了动画社群的热烈讨论，甚至还诞生了“霸权销量8w8”的名梗。
可当第7集反派角色天鸟美马出场时，此前构建的平衡开始被打破。新的武器与战斗方式让卡巴内的威胁程度大幅降低，此前刻画的紧张末日氛围大打折扣。故事的核心矛盾也从人类与卡巴内的生存之争转变为主角团与美马的价值信念之争。矛盾的转移并不是剧情翻车的主因，末日生存类型片在后期基本都有这样的转折，关键在于创作者能否塑造好这股与主角对立的反派力量。
被保守派父亲陷害的过去是推动美马复仇的动力，与之对应的复仇手段却是解放卡巴内不断地屠城。动画自然也没有太多篇幅去深入刻画一个中后期才登场的角色，形象单薄的反派最终沦为制造危机让男主从中解救女主、最后又突发奇想救了男主的工具人，他与主角的冲突既无张力也不深刻。故事也在主角克服障碍救出女主，众人皆大欢喜重新踏上征途的部分戛然而止。之后推出的剧场版《海门决战》也没有作品最初展现出的“巨人”野心，做成了打斗加爱情的粉丝向电影。
从另一部神展开不断的《革命机》也可以看出，大河内有时会在追求戏剧化情节的过程中用力过猛。描写学生的天真是为了突出他们被大人欺骗牺牲时的反差，刻画三角恋关系是为了加深主角在面对自己不是人类真相时的痛苦与纠结。然而穿插在其中诸如女主脱衣自证请白、男主暴走强奸女二的部分情节实在是过于突兀称不上高明。
剧情翻车锅在谁？这要从原创动画的制作流程说起。在动画原案确定后监督、制片人、系列构成等人会先开会商议故事的大纲，系列构成根据会议的结果，统筹好剧本的起承转结后再给单话脚本家分配工作，在这期间剧本仍会在各方的意见反馈之下不断修改打磨。比如《水星的魔女》中以校园为舞台，用MS决斗的设定就是由监督小林宽在剧本会议上临时提出并通过的，为此大河内也不得不把已经写好的第一话剧本回炉重造。
每部作品的性质、脚本家的个性与监督的契合程度不尽相同，工作模式也是各有千秋。有的监督不擅长写故事，把编剧任务基本交由系列构成掌握；有的监督喜欢参与剧本创作，会明确提出自己想要的内容。因此，在剧情翻车的分锅问题上很难一概而论，需要结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能否有一个好故事、讲好一个故事是主创团队共同协力的结果。
大河内形容自己与谷口悟朗的关系犹如“军师”与“总司令”，谷口决定行动的目标，大河内为实现这一目标出谋划策。监督希望“描写人物内心的软弱”，那么大河内就负责思考“这个人在何种状况下会陷入这种心理状态？”。
为了将《甲铁城》的主角刻画地更具真实感，大河内甚至参考了监督荒木哲郎学生时代的日记。《罪恶王冠》中，担任副系列构成的大河内则负责站在客观的视角审视总编剧吉野弘幸提出的故事：“当作品快要向前方倾斜的时候，提出意见阻止这种情况发生，这就是副系列构成的任务。”
03旧作翻新的现代化改造
2016年《你的名字》的大卖使动画电影的市场快速成长，越来越多的动画人有机会参与（或挂名）到动画电影的制作中，例如新房昭之的《烟花》、伊藤智彦的《你好世界》、汤浅政明的《若与你共乘海浪之上》、虚渊玄的《泡泡》等。
大河内一楼也不例外，和监督村野佑太合作为30年前的电影《我们的七日战争》翻拍了续作《我们的7日战争》，作品于2019年上映。新版的《7日战争》讲述了一群高中生以工厂为秘密基地，举办一场对大人隐瞒的生日露营，并在这个过程中拼尽全力击退大人，保护潜入工厂的移民小孩的故事。
“当代孩子的敌人是谁？” 是大河内创作剧本时思考的核心问题。在过去，严格压抑的管理教育将斗争的对象明显地指向压迫学生的“大人们”，学生在工厂打造“解放区”乘上坦克的行为也唤醒了观众对全共斗学生运动时代的记忆。
如今的教育体制已然发生变化，学生运动也只留存于书本之中，为了写出让当代年轻人有所共鸣的故事，大河内跳出了“战争”的框架，聚焦“我们”之间的人际关系，与大人的斗争则成了次要矛盾。
在攻防战中不断取胜的主角团，却因各自的黑历史与秘密被网络曝光产生信任危机，团队羁绊支离破碎。不同于过去通过流血斗争实现与父辈决断的解决方式，《7日战争》中众人将大冒险转变为真心话，在彼此自爆、告白真心的方式下完成了暂时的和解：“敌人或许是自己吧，学校时的自己、家里的自己、网络上的自己，扮演不同的角色还挺不容易的。”
同样在大河内笔下历经现代化改造的作品还有《恶魔人crybaby》与《鲁邦三世part5》，作品的舞台均被搬到了网络发达的数字社会。现代舞台与当代元素的设定发挥着推动剧情串联线索的重要作用，是向现代观众传达原作精神的重要媒介。
在数字全景监狱中被用户无死角直播监视的鲁邦三世，通过站到前台主动曝光的方式消解了用户的注意力流量，利用精心编排的镜头演出，在屏幕前将虚假的死亡表演上升为观众认知的主观真实。
《恶魔人》的飞鸟了在电视直播中揭露恶魔的存在，通过情报操纵点燃全社会的猜忌与恐慌，开启了混沌乱世的末日局面。借助社交媒体为主角不动明辩护、传播爱与希望的美树，最终被蔓延至现实的恶意包围招来杀身之祸。
在保留原作精髓的同时，社交媒体、智能手机、人工智能等新元素的加入在固有的剧情框架中产生出新的化学反应，更易唤起现代观众的共鸣，使故事更具现实意义，做出旧瓶装新酒的效果。04结语
时而惊喜、时而暴走的不稳定发挥让“大河内一楼”一度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作为动画脚本家的大河内仍是比较成功的。他有招牌的代表作品，能驾驭不同风格类型的题材，经手作品所获得的商业成绩也整体不错。在业界，大河内也有着广泛的人脉和良好的口碑，否则他也不会陆续接到一个又一个重量级IP的工作。
监督宫地昌幸评价大河内：“是一位对何谓集团作业有着透彻理解的脚本家。他很清楚脚本画成分镜的时候，还有送到现场进行制作的时候，一定会遇到一些情况，产生少许的改动。他不会对改动要求作全盘拒绝，这样能顺畅交流的脚本家对于我们制作现场而言是非常可贵的。”
《水星的魔女》的制片人冈本拓也认为：“要在以女性为主角的高达这种特殊题材下，将科幻设定和故事像拼图一样排列组合，并且还要有适合当今时代的疾驰感，只有大河内先生才能写出这种感觉的剧本了。”
《水星的魔女》是否能在新元素的加入下焕发新生？与小林宽搭档的大河内一楼能否有稳定又亮眼的发挥？在未来半年多的时间里，作为观众的我们拭目以待。
参考资料Febri talk大河内一楼インタビュー https://febri.jp/febri_talk/oukouchi_ichirou_1_741/アニメ制作の裏バナシ サンライズプロデューサー 河口佳高インタビュー http://sunrise-world.net/feature/feature.php?id=9129『コードギアス』への道 シリーズ構成・大河内一楼編 https://geass.at.webry.info/200608/article_10.html「プラネテス」脚本インタビュー http://www.planet-es.net/TECHNORA/staff/iv004.html『コードギアス』谷口悟朗監督が警鐘を鳴らす「アニメ業界の幼稚性はここまできた」 https://wpb.shueisha.co.jp/news/entertainment/2018/06/07/105837/「革命機ヴァルヴレイヴ」 プロデューサーが語る作品誕生・企画の秘密 池谷浩臣（サンライズ）×丸山博雄（MBS） https://animeanime.jp/article/2013/04/11/13652_2.htmlうまくやっているようで、幸せとはいえない現代の人たちに。アニメ『ぼくらの7日間戦争』村野佑太監督×大河内一楼さんインタビュー https://ddnavi.com/interview/581554/a/向富野由悠季的学习——宫地昌幸监督专访（六） https://zhuanlan.zhihu.com/p/20920577Newtype杂志 水星の魔女 インタビュー https://weibo.com/5127988964/M9yNHa4h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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